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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每逢博物館的開放時間結束,他「下班」之後,便能開始我倆的約會。很可惜的是我手邊有工作要做,不是每天都能到展館裡頭等他;迪奧說沒關係,就算是感情再好的情侶也需要自己獨處的時間嘛。

     即使如此,我還是覺得我們這對只能在夜晚相會的情侶,比起一年只能見一次面的牛郎織女要幸福多了!何況這時候抬頭一望便能欣賞星月交輝,多麼浪漫啊。相較於白天充滿著人車喧囂與熾熱煩躁,我更愛夜晚的涼爽宜人及靜謐深沉;反正有這麼一具高大蒼白的大理石雕像陪著我,根本不必害怕什麼壞人。(我們兩個站在一起的突兀感也許不亞於載著長頸鹿玩偶的March小車,必須打開天窗才能讓長頸鹿的脖子順利伸展~)

 

     約會的時候,我的心智彷彿退化成五歲的小女孩。有時候還會跟迪奧撒嬌,叫他陪我玩一些愚蠢的遊戲,例如把兔子布偶放在他肩膀上,假裝是我們兩個的小孩:「把拔,飛高高~」。

  以前一個人看著月夜感受到的寂寥,瞬間被沖得煙消雲散。

  雖然沒有牽手,但兩個人靠得很近、很近。漫步在這條萬籟俱寂的街道上,迪奧的指尖稍稍碰到了我的。可是,不討厭。

  迪奧似乎也很喜歡夜的氣氛,據本人說小時候在森林裡由妖精們照顧時,一到了晚上都是漆黑一片的,不像現在這樣,午夜時分有好幾條街還燈火通明,那時只聽得見植物和動物那微微傳來的呼吸聲,少了人聲與車輛的喧嘩。

     所有能在夜晚享受到的生活情趣,我們通通都盡量去嘗試。於是我們去搭摩天輪、去聽海潮聲、到摩天大樓的最高層俯瞰整座城市。

  除了尚未熄滅的人造燈光,稍微抬頭遠望便是那幕深邃美麗的紫藍色絲絨。可惜,都市的光害太過嚴重,看不到一整片的星星。

  即使知道現在映在我倆眼底這幾顆恆星,早在幾千萬年前就已死去,人類依舊會驚呼大自然造化之神奇——

 

     尚未受到汙染的古代夜空,想必更璀璨更明亮吧!

       ☆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

  在我一個人暗自感嘆的時候,迪奧指著頭頂上長長的電車軌道對我說:「我們上去看看好不好?」

  已經停止運作的地鐵站,裡頭空無一人。迪奧使用魔法,好讓監視器照不到我們的身影。

  翻過入口的柵欄,踏上靜止的電扶梯,穿越空曠的月台,跳下。我們開始沿著軌道向前走。下一站的月台位於地底,走到這條軌道的中點時,坡面開始緩緩下降。看不見的盡頭隱藏在深深的黑暗中,燈泡微弱的光芒閃爍不已。

  「我早就想這麼做了耶!就這樣一直走下去...究竟會走到哪去呢?」我的聲音聽起來半是興奮半是顫抖。

  「可能會是冥府也不一定唷?」迪奧的嘴角微微向上翹,突然低頭附耳:「妳會怕嗎?」

  「...才不咧!」我把頭撇向一邊,突然想到前陣子網路上討論的那件案子...「說個恐怖的故事給你聽。」日本有個女高中生被一群未成年少年監禁、凌辱長達一個月,最後慘遭殺害,屍體還被裝在桶裡灌滿水泥丟棄的事件。

 

  我們每個人不都是活在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世界嗎?儘管我也深深明白這個所謂的普通世界,其實異常到令人想放聲尖叫。

  就連各位身處的這個國家,這樣駭人聽聞的社會新聞也已見怪不怪了。各種變態的殺人手法和行徑,老早就被人寫成劇本、在大螢幕上演出。嘩啦啦的鮮血狂噴、小學生身首異處、肚破腸流的女性屍體...好像太稀鬆平常的案件反而吸引不了記者和大眾的目光;手法越殘忍觀眾就越有興趣,越能『賣錢』。

    也許到了最後,當你自己也成為犧牲者之時,說不定圍觀的群眾還會嫌你:「這個死的不夠慘啦,之前那個可是連腦漿都流出來了耶...

  人類到底出了什麼毛病啊?

  身為女性,除了龐大的恐懼與厭惡感,我卻又對這樣卑微的人性感到深切悲哀。

  我只想過著悠閒安穩的生活啊,每個人不都是一樣的嗎?有誰希望自己住在每天都有人被性侵、三天兩頭就發生一起凶殺案的城市呢?為什麼人可以為了一逞自己的私欲而隨意剝奪別人的自由呢?

  有時候,人比任何鬼怪都還恐怖...

  「...彷彿臨時想不到該說什麼話來安慰我似的,他只是稍稍加重了手掌的力量。

  一股更加濃厚的溫暖傳送過來。

  他緩緩開口:「世人認為的邪惡與善良,其實是一體兩面。正因為我們每個人體內都潛藏著黑暗的因子,才會更顯出溫柔良善的可貴。並非要一昧地壓抑那股邪惡,而是要先承認它的存在,去正視並理解它,提醒自己不應該被這股力量矇蔽,選擇妳認為更重要的人性價值。我們渴望光明,但別忘記也是因為有光才襯托出黑暗。」

  我的心被猛然揪緊。

  「吶,你唱歌幫我壯膽吧!」故意拋出個難題給他。

     迪奧略清了清喉嚨,熟悉的旋律自他的唇邊溢了出來:
I see trees of green, red roses too  我看見樹的翠綠和玫瑰的紅艷

I see them bloom for me and you  她們為你我而綻放
And I think to myself, what a wonderful world  我心想,多麼美好的世界啊
  居然是What a wonderful world沒想到酒神對我們人類還蠻有信心的嘛,或者說這樣的大同世界才是他的憧憬呢?
I see skies of blue and clouds of white  我看到了藍天與白雲
The bright blessed day, the dark sacred night  明亮幸福的一天,夜晚向人們道晚安
And I think to myself, what a wonderful world 我心想,多麼美好的世界啊
The colours of the rainbow, so pretty in the sky  彩虹的顏色在天空中多麼美麗
Are also on the faces of people going by  那些過往的行人臉上也是
I see friends shakin' hands, sayin' "How do you do?" 我看到朋友們互相握手,說「最近好嗎?」
They're really saying "I love you"  他們其實是在說「我愛你」。
I hear babies cryin', I watch them grow  我聽見嬰兒哭泣,看著他們長大
They'll learn much more than I'll ever know  他們學習許多我不知道的事物
And I think to myself, what a wonderful world  我對自己說,這世界多麼美好
Yes, I think to myself, what a wonderful world  我對自己說,這世界多麼美好
Oh yeah…

  一面聽著他低沉溫柔的嗓音,心跳平靜了下來。

  我們,繼續向前走吧

 

幕後小劇場4

(應該在下一篇才會出現的)阿波羅和迪奧在聊天。

「老弟,這招高明喔!帶女孩子去黑漆漆的地方探險,比帶她去電影院看恐怖片還有效呢!」太陽神一臉曖昧的笑容,「你們倆親了沒啊?」

迪奧紅著臉說:「沒...你別亂講啦!我可沒有趁機吃薇歐蕾的豆腐!」

「恩?你們在聊些什麼?」我端著切好的水果回到客廳,卻看到迪奧和阿波羅兩人扭成一團。

「那個是祕‧密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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